又是一年清明时

　　又是一年清明时！

　　不知是天冷，还是想起了爷爷奶奶，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悲凉。泪眼朦胧，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。

　　我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，小叔只比我大几岁，与其说我是长孙，不如说我是他们的小儿子。农村有句话说“老大金贵老小娇”，按说小叔应该是娇生惯养的，可惜了，是我夺了他的这份娇惯！

　　我的名字是我的奶奶——一个没上过学不识字的农村老太太给我起的。记得那天她做饭，我烧锅，说我要办学籍，老师让给自己起个大名，叫什么好呢？奶奶半天没做声，一直在擀着面条，最后她说，“要不就叫卞德才吧！”

　　当时也没想那么多，现在想来，相信她绝不是信口开河，这名字里一定有她老人家一生的经验和对我的全部的期许。可惜了，努力了半生，还是辜负了她老人家了！

　　奶奶走了已经20多年了。她走的很突然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结婚。奶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成家立业。可惜，还是晚了几个月！当时还是未婚妻的妻子戴了个手绢，按照农村的风俗，一半红一半白，这算是替我尽了孝了。

　　也就是从奶奶去世的时候起。每年清明节和寒衣节，我都会去上坟，去给她烧纸。二十多年了，印象中应该是一次都没有间隔过。

　　说来不怕笑话，一直到现在，我都不敢一个人去给奶奶上坟烧纸。我不怕坟头，小时候我家的承包地就在我老家的那一大片的坟地旁边，夏天看西瓜时，常常跑到坟地里去捉蝈蝈，摘一种叫不上名字的红红的酸酸的小果子吃。我们村庄东北角有七个小坟头，据说那里埋的是七个未成年的女孩子，称为“七女坟”，“紧”得很，我每每从那里过，也从来没有什么感觉。

　　自从奶奶去后，每每走在奶奶的坟前，都仿佛她就站在那儿，慈祥的、和蔼的、可亲的、笑吟吟的看着我。先前每每回家给奶奶上坟时，都是爷爷陪我一块儿去。他也知道我每年都会回去，一到时候就在家里等着。

　　两年前，爷爷也走了，87岁的高龄。应该说爷爷走的还算“幸福”。一来也算高寿，二来他身体一直很好，走之前没有任何征兆，也差不多没有多少痛苦。吃过早饭和人一块儿打麻将，然后突然就不行了。

　　当时我正在上班，老家的一哥哥给我打电话。说我爷爷晕倒了，估计是脑溢血。他是从爷爷的手机里查到的我的号码。我赶紧到人民医院门口等着他。120拉着爷爷来了，在急诊室门口换担架的时候，我拉着爷爷的手喊他，当时他插着氧气管，没有任何反应。但我坚信爷爷一定能听到我在喊他，一定知道这个时候我——他养大的也是最痛爱的孙子——就在他身边。

　　爷爷进了ICU，抢救了一夜。第二天，医生劝我们说还是让老人家“安详”一走吧，脑内大面积出血，再抢救也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，即使手术成功，最好的结果估计也是个植物人。当时一阵心如刀绞，难以接受，但很快，也就释然了。人嘛，都会有这一天。而且我也相信，爷爷也不想再被折腾再受这份罪了！

　　至此，我还想说的是，很有幸！我娶了个好妻子！她对我爷爷很孝敬。一个农村的老头，生活本来不易，年经大了，身体有点毛病往往都是给我这个孙子打电话，基本都是我带着给他看病，妻子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不悦，反而时时“教育”我说，一定要对爷爷更好一点，“都那么大年纪了，拿钱买能该再活几年。”

　　坦率地说，很多时候妻子做的比我这个孙子要好上不止多少倍。一次听爷爷说，他在夏玉民（我得喊他玉民哥）家喝过茅台，说那茅台真的很好喝。她立马让我买了一瓶茅台给爷爷捎回去，将近3000块钱。实话说，那真不是我们这工薪层喝的酒，何况我爷爷只是个农村的老头。清楚地记得，付款时我亲自输进去的四位数字，当时感觉手都有点抽筋。

　　爷爷养我长大，是妻子的通情达理和孝敬使我得以助爷爷养老。晚年的爷爷生活至少在经济上应该还能过得去，妻子的孝心孝顺成为他老人家晚年最大的安慰。当然这也使我没有太多的内疚，从而获得了更多的内心的坦然与安宁！

　　当下有人说要厚养薄葬，对此我深表赞同。如果活着不能让老人幸福，葬礼再风光又有何用！我现在就算拿再多的好酒在坟前祭奠他，又有多大的意义？不如生前让他喝上一小口！记得喝茅台的那天，80多岁的爷爷哭了，一辈子挺男人的当了很多年村书记的爷爷居然哭得像个孩子。

　　曾祖父的坟前立了一块碑，碑上刻着那幅经典的对联：“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养而亲不待。”真的是锥心泣血的总结！记得在哪里看到一句话，“父母在，人生尚有来路；父母不在，人生只剩归途。”于我而言，爷爷奶奶在，回到老家还有一个去处，爷爷奶奶不在，回家也就无处可去了。

　　清明依旧，年年再回来，爷爷奶奶却已经不在了，心底那份着落也没有了，心里的那份温暖也没了！

　　希望爷爷奶奶在那个世界里幸福安宁！

　　作者简介：

　　卞德才，河南省永城市第三高级中学语文教师，中小学高级教师。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，中级私人心理顾问，中级传统文化教师。喜欢读书，发表教育教学论文多篇。我的为师之道就在于为自己的心灵储备一些快乐的资源，就在于为自己的学生传承一些幸福的智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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