姥爷是个“财迷”

　　姥爷九十多岁了，前几年又得了脑萎缩，村里人都知道姥爷“糊涂”了。

　　从小，每年春节初二去姥姥家走亲戚，姥爷都会给我们发压岁钱。一开始，姥爷给我们每人发一块钱，后来发两块，再后来就是五块、十块、二十块了。在记忆中，姥爷给我们发的压岁钱面额最大的大概就是二十的了。

　　姥爷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，会一点木工手艺，因此靠着自己的勤劳和吃百家饭的这点本事，姥爷每年还是能够给我们积攒一点压岁钱的。

　　后来，我们都大了，姥爷也老了，我们就不再领姥爷的压岁钱了。工作了，我们也开始给姥爷发压岁钱了。

　　再后来，我们都有了孩子，但姥爷见到自己的重外孙，特别高兴，还是想和我们小时候一样，再给我们的孩子发点压岁钱。可是姥爷已经失去了劳动能力，不能再吃百家饭了，不能再挣钱了，面对今天动辄上百的压岁钱，姥爷也已经无能为力了。为了满足姥爷的心愿，我们就事先把压岁钱给姥爷准备好，让他到时候再发给我们的孩子。我们懂得姥爷要给的是孩子过年领压岁钱的仪式感，要的是对孩子的一份关爱。

　　我们给姥爷压岁钱，姥爷很激动。因为脑萎缩，姥爷语言已不再清晰，思路也有些紊乱。我们和姥爷交流，语言已经不是必要的媒介了，全凭默契。他的激动我们都能感到。

　　姥爷拿着要给孩子发的压岁钱，却不能明白手里的钱到底是多少，也不能弄清需要发多少。但看着手里的钱，姥爷的表情分明是轻松的。但姥爷明白，这些问题得弄清楚，因此他拿着钱就来回数，一遍又一遍，在被窝里把钱摊开再合起来，合起来再摊开，一数就是一晚，整晚都不合眼，到最后也不知道姥爷到底弄清楚了没有。因为真到给孩子们发压岁钱时，还得我们帮他。

　　听了老姥爷的故事，儿子说老姥爷真是个“财迷”！一句话搞得大家都笑了。姥爷可能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，为什么在笑，但看到我们都是笑着的，他心里一定也是高兴的。

　　姥爷对孩子的关爱和关爱的仪式有了，我们也笑了，姥爷也轻松了，但姥爷“财迷”的雅号也就此落下了。

　　作者简介：

　　王国栋，山东省菏泽市第一中学语文教师。爱生活，喜弄文，爱舞墨，有诗文见于报端。愿以文会友！有作品入选《师墨飘香》《师兴旷远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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